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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

無名氏獨自走在鬧市的街上,不知道時間,不過應該已過了午飯時刻。剛才的太陽還像火般灼熱,如今已變成躲藏在雲後的一團模糊的光暈。整個天空灰灰濛濛的,不時流著些微涼的風。可是,無名氏卻覺得有點熱,似乎不關天氣的事。他一邊走,一邊留意周圍的景況。

這裡應該是市區,真是一個奇特的地方,灰黑色的十層高舊式唐樓的天台,有著僭建的鐵皮屋,旁邊隔一條小街是六、七十層高粉牆亮窗的新式住宅,斜對面隔著條馬路是有著玻璃外牆的時新商場,對面又有一街小販,景象很是奇特。

無名氏走進那座有三十多層高的大型商場之內,發現商場內每層之間都有多條自動樓梯縱橫互通,整個商場就好像一個大型的立體迷宮。他奇怪,商場內為何會這麼少人。不只人少,商舖也少,不,是開了舖做生意的很少,雖然說不上十舖九關,不過大部分的商店都是關著門的,顯得十分冷清。 

他緩緩走著,發覺幾乎所有人都一樣戴著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面罩。有的只是一塊白綿布覆著口鼻;有的也是一塊布,不過有著各種有趣的圖案,像卡通人物、佛經、甚至是一張嘴;有的是一個橢圓的拱形,中間刻著橫痕,白、藍、黑、灰各種顏色都有;有的也似一塊布,不過中央有著摺痕,藍的綠的,像一張蓋在嘴上的百葉簾;有的也是略呈橢圓的拱形,和先前那種不同,它表面沒有橫刻,卻印有些細字;有的像之前那個牢籠看守人所戴的一樣,形狀像鳥嘴;有的則像那拔斯司機戴著的那樣,整個黑漆漆的蓋住整張臉,只露出了一雙眼;有的甚至是整個頭套,一直覆蓋至肩,整張臉只有雙眼部分開了兩個小小的玻璃窗,口鼻處有個長長的突出圓筒,另外還有兩枝垂直的幼長圓管像野豬牙般伸出來,也不知道有什麼用途。

無名氏繼續緩緩走著,發覺迎面而來的人都帶著奇怪的眼光看他,不過他的眼光比他們的更奇怪。他有點不自在,便由商場走回街上。

他沿著行人道走著,看到街頭巷尾處處都有商舖與小販在做生意,雖然也有一些是關了門的,不過只佔大約兩、三成,比那商場熱鬧,人流也比較多。可是,他留意了一會,發覺行人雖多,卻很少是在選購東西的,只有少數人會走進店舖之內瀏覽一會,而且多數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大部分的人根本只是在街上走而已,頂多也只是對商店或小販檔上的貨品看上一兩眼,至於真正達成交易買了東西走的,他竟然一個也看不到。

街上的行人與商場內的差不多,都是人人也戴著面罩,只是,那些用布做的面罩已近乎絕跡,反而其他更加奇形怪狀的面罩卻充斥市面,令人嘖嘖稱奇。更奇的是,街上雖然人來人往,可是卻很靜,沒有看到甚麼人在交談,連小販的叫賣聲也是低低沉沉的,而且,人與人之間隔得頗開,像是大家都有著共識,認同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一樣。無名氏逆著人潮而上,留意到各人的眼睛都時常睛光四轉地打量著別人,不時露出一絲懷疑的神色,但又似是心照不宣,除了看見他的時候。那不是懷疑,是怒視。

他實在不明所以。

無名氏步進一間電器店內,裡面一個顧客都沒有,是以店主一見到無名氏便立即堆起笑臉前來。無名氏發覺店主的笑臉有些異於常人之處。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分別,只是他自雙眼之下分別有兩道血紅的痕,呈弧形的繞過鼻樑,伸延至下巴處,粗看像兩行弧型流動的血淚,在兩眼與下巴之間圍出一個橢圓的環,與他熱情的笑臉互相輝映。

無名氏只顧端詳他面上的血痕,看得那店主有點不自在,終於忍不住問道:「我的臉上有什麼不妥嗎?」

「你的臉上…有兩道血痕……」

「什麼?」他聽到後十分愕然,連忙摸了摸他的臉,可是隨即就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為何會這樣?」無名氏不解。

那店主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道:「沒什麼,先前口罩戴得太緊了些。」

無名氏這才發現他的頸上也掛著一個面罩,無名氏也隨即明白了是什麼一回事,也跟著笑了起來。

「對了,先生,你想買點什麼?隨便看看吧,看對了眼,我算你便宜點。」

無名氏心想:我恐怕要讓他空歡喜一場了。他說:「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是市區嗎?」

店主臉上的笑容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縱,換來的是一雙怒目以及粗暴的呼喝聲。然後,無名氏被趕了出來。

無名氏在店舖外面呆站了一會,正打算找另一個人問問,發覺櫥窗內的視像機正播著新聞,他便站在那兒看。

「政府公佈,本地感染個案今日新增134宗,其中59人為醫護人員,47人為金蘭花園居民,再有42名病者死亡。總染病人數累積至7614人,而總出院人數為138人,新增11人,總死亡人數達794人。現全球累積感染個案增至49056宗,總死亡人數達5132人。(無名氏心想:這是什麼病?好凶!)世界聯合醫護組織表示,新藥預計最快可在二年內研製成功。另外,對於有國內官員聲言現時疾病蔓延情況並不嚴重,本地傳媒不應作廣泛報導,以免影響本地經濟(什麼?),世護對之表示強烈不滿,指責該名官員的言論是草菅人命,而該名官員對世護的指責則未有回應。此外,亞美域卡國防部發言人表示,不排除是次疫病是由依國秘密研製的一種不明生化武器所做成,建議國聯派遣專家往依國調查(他很清楚,這是侵略者常用的手法,找個藉口令他們的行動合理化,看來很快又會有戰爭了)。」

無名氏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只感到兩腿已發酸。他知道自己在一個不適當的時間到了一個不適當的地方。雖然,他也曾經歷過瘟疫蔓延的日子,那是悠久得腦海只剩下一片迷糊記憶的年代。他記得在南支拿的幾個村鎮山區,當時陰霾霧靄、燥火邪虐,死了好幾千人。之後,有一個好像是姓王的老頭,聲稱他得到了一位道長的真傳,創制了一種涼茶,可清熱解毒。結果很多人飲後都見其效,瘟疫很快就消除了。那老頭的涼茶因此威名遠播,就連當時的封建老太后和番邦聖人那個在支拿的弟弟都對它讚不絕口,所以無名氏也特意叫那老頭給他一碗嘗嘗,他記得那涼茶味道甘甘甜甜的,很好解渴。不過問題是,現在這個病似乎並不是瘟疫,而且還未有藥可治,也沒有跡象顯示再會有一個不知名的道長走出來為大家指點迷津……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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