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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

第二天,無名氏來到一個很大的公園。風清勁的吹著,灰色的雲與白色的天混和在一起,看不見太陽。公園裡四處草木青蔥,地方寬廣,地面卻不是泥的,而是灰灰白白的堅硬石地。對於這種硬地,其他人可能覺得沒有什麼,不過無名氏卻知道這裡的樹木和花草一定不會喜歡。不過,無名氏也清楚,沒有什麼人會去顧及植物們的感受,他們甚至不能理解植物也有感受這回事。

那裡有個大型的足球場,卻沒有什麼人在踢球。球場對開,沿著種滿植物的籬笆,排著一張張漆成深綠色的木凳,也沒有什麼人,凳上只有一些空的飲品盒和吃剩一半的飯盒,木凳旁邊則是垃圾箱。他看見不遠處有座亭子,於是便沿著深綠的凳慢慢走過去。

他走近才發覺,整座亭子是立在一座大型的假山之上,離地面約有十數呎之高,有一條小小的樓梯通往。亭子是石造的,有著一個五角錐形的紅色飛簷瓦頂,由五枝石白的圓柱支撐著,底座是灰白色的圓。亭子旁邊是一個小小的魚池,有兩三尾沒精打采的錦鯉在水裡遊蕩,在池中一塊突出的赤紅岩石上面,一隻瓷製的綠龜正在仰著頭迎著清風。亭內有幾張石凳和兩張石檯,有三五個阿伯圍在其中一張檯旁,兩個在鬥棋,其他的在觀戰,彼此也一邊閒聊著。當然,又是全都戴著面罩。無名氏見到其中一張凳上有幾張報紙,他走過去拿起來坐著看,一邊留心他們的談話。

「唉,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情況一日比一日差,那個政府都不知是做什麼的!」

「啍!這個政府做事還慢過烏龜走路,你看星國那邊,發現後三日內就行隔離了,之後又立即停課,多麼決斷呀!現在個案還不到三百宗呢。我們呢?足足遲了兩個星期!」

「別這樣說,政府也需時間商議的嘛,怎麼說這也是政府第一次處理這種大危機,難免要從長計議的。」

「那就證明政府處理危機的能力差。」

「也不能這樣說,只是發現時已太遲,病毒已經開始擴散了。」

「呸!那為什麼星國就可以處理得這樣好?病毒擴散政府也不採取手段,說什麼怕一旦實施隔離、停課就會引起恐慌,到那些病毒擴散全城時就真是恐慌了!」

「還不是?之前遲遲都不停課,也不知我們做家長的多麼擔心!」

「那時還未有證據顯示這病會在學校蔓延嘛。」

「證據?那即是一定要有幾宗個案證實了才肯做預防?他們不懂得防患未然嗎?一間學校有這麼多學生,學生又來自不同地方,每日又會坐不同的交通工具上學,難道這還不算是高危區嗎?」

「但是停課也不能保證學生會乖乖留在家裡呀。而且當時如果決定停課也難決定應該停課到幾日。」

「話可不是這樣說。不停課的話,也不能保證學生放學後會立刻回家吧。如果停課後孩子在外染到病,那是家長自己管束不了,怨不得人。但是如果病是由學校得來的,由誰出來負這責任?」

「而且,應該怎樣嚴重也不會停課三五個月吧。如果情況真的如此壞,大不了便大伙一起順延一年,說到尾那都是人命來的。」

「沒錯,所以政府現在還不是要又停課,又隔離的?」

「可惜慢了幾個星期呢。將軍!喂,老陳,你那道藥方有沒有效?我想到藥材舖配幾劑給我的孫女試試。」

「有效有效,清熱解毒嘛!這個時勢,西醫是信不過的了,調理好身子最重要。那藥方在家裡,我明天拿給你看看。」

無名氏聽到他們的話題已轉到各種中藥上去,便將注意力放到報上的新聞處。一看之下他便呆住了。報紙上刊登了一大張照片,上面有著一則大大的標題:「獨家揭秘!驚天內幕!政府隱瞞疫症病者恐怖死狀!」照片的確十分嚇人,他需要吸一口氣,才有勇氣去仔細地看。

照片上是一個人——當然是一個人,可是,是一個極瘦的男人,是真正的「皮包骨」。他在皮和骨之間,幾乎沒有一點肌肉,可以清楚地看到骨節突起和凹入的痕跡。他的兩邊面頰深深地陷了進去,深陷的眼眶中突出兩顆異樣腫脹的眼球,頭髮已經掉得七零八落。而最可怖的,是在那瘦骨嶙峋的身體上,明顯地看到一雙肥腫、突出的肺葉形狀,而且,胸腔附近的血管,都一條條的突出,像條條青綠的蟲盤在胸口上蠕動!

他心裡吶喊著:這是什麼病?我到底到了個什麼地方?

他感到一陣呼吸困難,還有點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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